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穆宝娣目光微闪,又看向镜子:“家里的事儿多了,您指什么?再说,我这不是被您下令禁在院子里了吗?我还能干什么?”穆良泽上前一把掀翻镜子,“啪”一声掉落,镜子碎了。穆宝娣低头看看镜子,呆愣中回神,尖声叫道:“你干什么?摔我东西干什么?”“摔你东西?这算轻的,”穆良泽压着嗓子,怒火从五官里冲出来,“我就应该大嘴巴子抽你!”“我问你,今天衙门里的人问你什么了?”穆宝娣哼一声:“就是例行问话,吴婆子死了之后我去看过,所有看过的人都问了,又不是只问我自已。”“再说了,”穆宝娣不以为然,“一个婆子而已,死就死了,谁家府里一年到头还不死几个下人?有什么了不得的?”穆宝娣的态度无异于火上浇油,穆良泽气得发抖,反手给她一个耳光。穆宝娣这两天一直在挨耳光,现在脸都没消肿。现在又来一下。她捂住脸,不可置信地看着穆良泽:“你打我?你竟然打我!”她发疯尖叫,起身踢翻凳子,把桌上的东西也都扫到地上。颜如玉在后窗外,看到这一幕不禁皱眉。这个穆宝娣,好像真是心理不怎么健康。“别人打我,你不替我出头,现在你也打我,你对得起我娘吗?”穆宝娣质问:“我娘死的时候,你是怎么保证的?”穆良泽深吸几口气:“要是你娘在,看你这副样子,也会打你。”“我娘在,我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?”穆宝娣反问。穆良泽深感疲倦,转身坐在椅子上:“我不和你说这些事,你娘死了!说这些还有什么用?”“就说现在,我已经去过袁家,我好说歹说,给你带上一间铺子,总算让袁家答应,你重新回去,这次的事还没传开,就当没有发生过。”颜如玉和霍长鹤对视一眼,原来穆良泽到没袁府不是去问罪,是去求和的。可奇怪的是,他什么时候去不行,为什么非要在今天,在儿子还没有找回来的时候去?这事儿就这么急吗?穆宝娣听到这话也震惊了,都忘了刚才被打的事。“你说什么?让我去哪?”“袁家,你不回袁家,还能去哪?”“我不回去!”穆宝娣再次发疯,尖叫,摔东西。穆良泽在一旁看着她疯,不动也不出声劝阻。直到穆宝娣发泄累了,喘着气扶着桌子,头发也散乱,垂下几缕挡在脸上,如同恶鬼。穆良泽平静道:“够了吗?发泄够了就休息,明天一早,让人收拾东西,送你回去。”穆宝娣目光忿恨:“我、不、去。”“不去就捆你去,由不得你。”穆宝娣又尖叫一声,几乎是扑到他面前:“为什么?那个女人已经死了!”“当初让我嫁到袁家,也是她的主意,现在她死了,为什么非要我嫁!”“她为什么死?”穆良泽声音声沉,冰冷又燃烧着火气,“你心里没数吗?”“小宝为什么丢?你不知道吗?”“一个婆子,死也就死了,我不想问,但事情连发,你真以为没有人过问吗?今天来的衙役,现在还在府里!”颜如玉心头微沉,穆良泽,原来什么都知道。他只是看上去窝囊,没有主见,并不是愚蠢。他也是怀疑穆宝娣,所以,想用这种方法,把穆宝娣送出穆府,保她周全?毕竟,现在儿子回来了,妻子死了,只要一下葬,就一了百了。至于吴婆子,无所谓,别说吴家也不人有人过问,即便有,给几个钱打发了事。穆宝娣抹抹嘴角的血:“你想说什么?想说这些都是我造成的?”穆良泽反问:“难道不是?”“证据呢?”穆宝娣一指窗外,“要是有证据,那些衙役还会在府里杵着吗?他们早就把我带走了!”“我不会回袁府,袁府那种鬼地方,谁爱去谁去,反正我不会再回去。”“我有神明赐的姻缘……”穆良泽嗤笑一声:“谁?镇南王?”“你是吃了什么疯药?竟然认准镇南王是你的姻缘?他是什么人?镇南王妃又是什么人?”“你以为她是袁家那些小妾吗?”“镇南王府,别说我们家,就是曹刺史……沈怀信怎么样?沈怀信现在在坟里!”“你有几个脑袋,敢打他的主意?”霍长鹤挑眉,这个说法倒是中肯,穆良泽还是比较理智的。穆宝娣却不以为然:“有神明指引,我为什么不敢?谁说我是天生贱命?那个女人当初撺掇你让我嫁去袁家……”“不是她,”穆良泽平静打断。“什么?”穆宝娣一愣。“当初不是她让你嫁去袁府,”穆良泽看着她,目光幽深如井,“是我。”“是我的主意。”穆宝娣定定看了一会儿,近乎癫狂:“为什么?”“没有为什么,就是觉得你合适。”“明日,你必须回。”穆宝娣突然爆发,浑身像着了火的炮弹,一把抓住穆良泽。“为什么,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回那个地方!”“那里是地狱!”“你是我的父亲,亲生父亲,为什么要这么逼我?你知不知道,我每天过的什么日子?”“你以为我弄死袁家小妾的孩子,只是因为嫉妒吗?”穆宝娣忽似哭,又似笑:“不是,不是!”颜如玉看着她的背影,听着她的声音,心头像有一块巨石,无声又缓慢地,不可阻挡地沉下去。穆良泽任由穆宝娣发疯扯拉,就是无动于衷。穆宝娣最后力竭,跌倒在地上,指甲紧紧抓着地面,几片断了都浑然未觉,盯着穆良泽眼睛里几乎迸出血来。“随你怎么说,反正我不会去,你要是来强硬的,我就死。”她说得坚定,似是真的下定了死的决心。穆良泽远比她想象的更坚定:“那就把你的尸首抬过去。”别说穆宝娣,颜哪玉听到这话都一皱眉。未免太冷酷绝情。原以为是穆良泽爱女心切,担心官府知道些什么,顺着线索查到女儿身上,想尽一切办法把女儿送走。现在看来,似乎又不是太像。穆宝娣呆愣片刻,忽然又笑起来,笑得眼泪都流出来。“你是不是觉得,我是在和你开玩笑?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?”穆宝娣一边说,一边晃晃悠悠地爬起来,从针线箩里拿出剪刀:“那我现在就让你看看!”她举起剪刀。颜如玉眸子一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