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尤其,江森还得特别细节。 “我记得当时的午饭,就是一大碗白米饭,浇上一点汤汁,然后搭配一个素菜,豆芽,或者豆腐丝,记忆中,好像每天就是这两样来回换。但是在当时,那已经是我们能吃到的最好的东西。我们的学校资金非常紧张,我所生活的那个县,也是我们那座城市最贫困的地方。我们几乎是生活在一片原始森林的包围下,村民们几乎没有收入,乡里也很穷,我甚至完全无法想象,我的养父是靠什么,买下我的母亲,或许那只是某种悲剧的巧合。 在那种环境下,我每天只吃一顿饭,也或许是两天吃三顿,苟延残喘,一直读完了六年小学。很多跟我同时进入那所小学的人,读到三年级或者四年级就不再读书了,只有我为了吃饭,一直坚持到了最后。我毕业那年,我们村庄的小学,也刚好用完最后一笔钱,被迫解散。 我的小学老师们也都是临时工,为了生计,他们去乡里申请资金,但是没有通过,不过好消息是,乡政府的人听说有一批学生小学毕业,就给了我们继续读初中的资格。 于是我就被一个名叫孔双喆的东瓯市公务员,从山里带了出去。 孔双喆刚开始其实不太喜欢我,因为我浑身上下都很脏,而且可能因为卫生环境的原因,我刚上初中没多久,脸上就长满青春痘,非常吓人。我的初中三年,也过得很艰难。 我的养父经常去学校闹事,逼我回山里当农民,照顾他的生活,也就是给他当奴隶。我住的地方也不好,同学们经常欺负我,因为我个子矮小、难看,但学习成绩又很好。不过幸好我成绩好,孔双喆和我的校长才没有把我赶回山里,他们很正直地把我和我的养父划分开来。只是饥饿的问题,依然没有解决。 我们的初中,同样因为财政困难的原因,只向学生提供免费的午饭,所以我初中三年,差不多也是只靠每天的一顿饭才能活下来。只有当孔双喆来看我的时候,我才能吃饱。上初一的时候,是因为孔双喆给了我一条毛毯,我才没有在那个冬天被冻死。那条毛毯,我一直用到后来上高中。他还送了我一个编织袋,用来装我上高中的行李,一直到现在都保留着。 初二那年暑假,我差点被我养父打死,因为不愿意放弃学习的机会。我一直熬到初三中考,我们体育考试那天,我因为实在太饿,连跑完一千五百米的力气都没有……” 电视机前,数不清的小朋友,听到这里时,已经泪流满面。 一个世界纪录的创造者,居然饿到连1500米都跑不动…… 孔婷红着眼泪,从纸巾盒里抽纸。 老孔和田老师坐在一旁,也同样泪眼汪汪的。 只有孔军毫无反应。 而幸福弄的家里,安安已经用光了一整盒的纸巾。 “那一年,我考了全乡第一,但是学费的问题无法解决。甚至在暑假的时候,为了躲避我养父的追杀,我几乎当时就快饿死。那些天我在村庄里东躲xz,是村子里的一位瘸腿的老医生收留了我,他叫马定国。在孔双喆不在我身边的时候,这位老医生,他给了我活下去的机会。他一直收留了我两个月,和我的养父搏斗了十几次,非常不容易。一直到孔双喆再次出现,我才知道,在他不在我的身边的那两个月,我帮我解决了学费的问题。 我的高中,东瓯市第十八中学,学校的校长程展鹏,愿意为我提供免费的食宿,并且免掉我的学杂费,甚至他还给一点零花钱。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要求,我必须得考出很高的分数,才能一直留在那边……” 程展鹏家里,郑蓉蓉伸出手指头,戳了戳他的脑袋。 鹏鹏一脸无辜地挠头。 “而且因为十八中也是一所非常贫穷的学校,所以在我上高一的时候,我们的食堂并不提供免费的早饭。我只有在课外时间,在周末给一间小餐馆打工的时候,早上才能吃到东西。那是我这辈子,第一次吃到暖烘烘的早餐,根据我身上仅有的证件显示,那一年,我十六岁。” 电视机前,国内国外,无数的人,瞬间破防了。 现场的记者们,所有的工作人员们,全都不禁陷入了寂静。 江森停顿了几秒后,才接着往下说:“后来的事情,就是大家现在所看到的了。随着我在学校的表现越来越好,学校和地方财政,也给了我越来越多的帮助。我开始能吃饱饭,甚至有条件处理一下我的皮肤,我幸运地赶上了最后的身体发育期,从高一开始,我慢慢长高,一直到现在,再然后,去年我考上了大学,今年我来到了奥运会比赛现场……” 啪啪啪啪啪…… 采访中心现场,突然间,掌声如雷。 刘主任啪啪啪鼓掌,不住点头。不论怎么样,今天江森在这个向全世界直播的镜头前,已经向世界传递了一个很牛逼的精神形象。 这一通忆苦思甜,一下子就把刚才丢掉的印象分扭转回来了。 强者! 这个世界,只服强者! 江森耐心地等着掌声停下,又望向那个向他提问的大不列颠记者,“那么现在,这位记者先生,我可以回答你刚才那个问题中的一个了。我们的政府,真的无视人民的痛苦吗? 很显然,并没有。 事实上,正是因为我们的政府足够在乎人民的死活,我才能活到今天。虽然看起来他们好像做得不够,可是你要知道,我们中国有十三亿的人口,我们有漫长的国境线,我们有数不清的现代文明很难插手进去的山村,我们国家有太多的人需要帮助,有太多的任务需要完成,我们有大量的建设工作要去做,我们要防范来自太多方向的敌意。 在这种情况下,国家所能做的,就只有提供最基础的生存保障。首先,保障我们的人民活下来。然后,才是吃饱的问题。最后一步,才是像您的国家那样,可以考虑食物的品种、口味、营养搭配,等等等等。我们的国家和政府,目前仍然在努力解决这个最大的问题。就连我们的教科书都一直在强调,中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,而且将长期是发展中国家。 至于你刚才问题中所说的其他几个问题,你在问,有人需要对我童年的遭遇负责吗? 我只想说,就我个人的情况而言,我所处的地方,那些应该对我负责的人,他们大致上,已经履行了他们的义务。不管做得好不好,不管用心或者不用心,但至少,他们已经做了。 我的小学很破很简陋,但至少在条件限制的情况下,有总比没有好。我的初中也很糟糕,可他们至少提供了起码的教育环境。高中更不用说,他们因为我出色的表现奖励了我。 最后,我们现在,再来说说我母亲的事情。” 欧洲、北美,大量的普通人,此时早已经关掉了电视。 可是精英阶层们,此时却开始关注了。 华盛顿特区的某间地标纸牌屋里,沧海君摸着下巴,认真地看着电视屏幕。 中国首都,也有差不多等级的人物,同样在安静地聆听。 “人类世界中的很多事情,不管好的还是坏的,基于我们相当的需要,其实是共通的。”江森看着那名大不列颠记者,忽然问,“这位先生,你相信你们国家的民主和自由吗?” 记者一愣,“当然……” “我也相信它。” 江森马上打住他,西方各国的一些领导人们,嘴角不禁扬起微笑,“所以我们也一定相信,美国的监狱里,关着全世界数量最庞大的罪犯,肯定不是因为他的自由和民主和三权分立导致的,对吗?同理,英国每年被抓进监狱的人,也不是因为受到你们制度的影响,是吗?” “呃……”大不列颠的记者愣住了,结结巴巴,“你这个类比,你这个类比他不正确……” “那么你的意思是,西方诸多罪犯的犯罪行为,是由西方的制度造成的?” 记者疯了:“不,我不是这个意思!” “所以并不是制度造成的?” “当然不是!” “很好。”江森一点头,“我们中国也不是。” 全场:“……” 电视机前的几亿人:“……” 沧海君脸上的笑容,突然就消失了。 江森继续往下说:“我相信世界上所有的制度,最开始的初衷,都一定是为了能让更多的人,过上更好的生活。西方的自由和民主,一定曾经在某个时间里,是真的有一群人,在为了自由和民主而战斗。同样的,我们这边现在,也有一群人,正为了我们的共同理想在奋斗。 不仅是我们,全世界,每一个民族和国家,我们归根到底,都是在为更好的生活而努力。我们初中历史课本的第一页就告诉我们,当前世界的主题,是和平与发展。 只是在这个发展的过程中,我们难免会遇见因为历史原因或者其他原因所导致的,非常难以在短时间内去解决的问题。就像你刚才问的,有人需要对我母亲的事情负责吗?有人玷污的法律,包庇了犯罪吗?我的答案,当然是肯定的,当然有,当然需要有人去负责。 而且不光是在中国,在全世界各地,像我母亲这样的悲剧,到现在为止,也依然在大规模地发生。只不过这些事情,不曾像我的母亲那样,在今天这样的场合,被当众提出来,受到全世界这么多人的广泛关注。拐卖妇女和儿童,是一个全球性的问题,是全球各国在发展过程中,一直都在遭遇的问题。哪怕是号称世界灯塔的美国,同样也存在数量不少的类似案件。 但是我们要解决这些问题,是需要时间的。 在我们中国,我们一直在通过经济建设和教育,来铲除产生这些悲剧的土壤。或许目前做得还不够快,还不够到位,还有大量的工作要继续做下去,可至少,我们没有停下来过。 就像我所居住的那个小山村,前年村庄遭受了一场台风,我们的政府把山里的人,全都集中搬进了村庄内部,我们依靠来自全国的捐款,为村子修建了新的社区。现在社区里,有警务室,有我们下沉到社区的政府服务大厅,我们的国家,时刻关心和保护着他们的人民。我相信从那一天开始,在那个地方,就绝不会再出现像我母亲那样的悲剧。 并且今天,在这个地方,在我并不完全主动的情况下,我们以如此大的影响力,向全世界介绍了我并不愉快的童年,我想在今后之后,我的祖国应该也会更加关注类似的事情。 相关的立法一定会被推上日程,那些参与了这些犯罪事件的人们,不论是买方还是卖方,以及其他相关的人,都一定会受到应有的处置。我们的法律会越来越健全,并且有朝一日,它一定会保护越来越多的人,免于被类似的事情所伤害。” “那你们村庄里的那些帮凶呢?”大不列颠的热心记者,仍然不放弃。 江森马上道:“是不是帮凶,不是我说了算,但如果法律认定他们是,我相信法律一定会惩罚他们。而我们能做的,不是一旦出现什么社会问题,就毫无道理地把原因归结到制度上面,最起码,我们应该先尝试去解决问题本身。 我们中国人,喜欢用吃来做比喻。这就好像你在桌上摆了几道菜,如果你认为其中有哪道菜有问题,那么你应该去换掉它重做,而不是把整张桌子都掀了。同样我们肯定也反对别人,以不喜欢某道菜为理由,打着为我们好的旗号,过来掀我们的桌子。 最后我想说,今天我在这里说这么多话,并不是真的有那么多话想跟大家说。我母亲的悲剧已经发生,我并不想反复地去谈,只是大家如此好奇,我只能将真相告诉大家。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,我们只能去接受。我的母亲已经去世十几年,我不知道她的灵魂是否已经安息,但我希望她能安息。我的混蛋养父,他死的时候很痛苦,虽然不见得受到足够的惩罚,可作为罪犯,他也已经不在了,我们也无法再一次去追究他的责任。 这件事情背后的问题,我也丝毫不担心我们的政府会故意不去处理。因为我从他们对待我的过程中看到,中国政府,一定是值得信任的。我完全相信中国会有更加美好的将来,并且随着我们国家实力的越来越强,一定会努力地把那些黑暗的东西,从中国的土地上扫荡干净。 而我本人作为一个平凡的普通人,我也会努力工作,不给我们国家添乱、不给国家拖后腿,如果可能的话,再贡献自己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。 同样的,我也祝福全世界每一个国家的所有人,都能依靠自己的努力和勤奋,过上你们想要的生活。全世界每一个人,都能看见生活的希望,而不是只盯着其他人身上的那点灰尘。” 江森说完,抬手看看时间,一个半小时,早就过去了。 会场里的人们,一片寂静。 各路记者们有点失忆。 刚才大家到底想搞什么事儿来的? 妈的思路给都让这货给说乱了…… 电视机前,无数人更是听得脑仁都发麻。 那些半个多小时前,怒斥江森卖国的,手里的烟灰缸放下了,眼珠子也不瞪了。 数不清的人,好像是被江森暴力洗脑。 脑子里那叫一个浆糊,来回就一个念头。 我草,这小白脸,可真特么牛逼…… 第(3/3)页